冰山之巅,许一抹耀眼的红
冰山之巅,许一抹耀眼的红
昨晚酒到半熏之时,哥们儿老张笑我:自由人,单身的生活好吧?到底啥时候能把婚事办了?
我哈哈说:马上给大伙找个对象。
哥们儿问:你对象搁哪了?
我扬起酒瓶子,打个饱嗝说:达古冰山!
藏寨·人生若初见
是的,我永远忘不了,圣洁的冰山上,那一抹耀眼的红!
我不是一个念旧的人。这些年来,身旁来来往往太多人了。大家都是路人,何必那么在意。作为一个喜欢背包远行的人,身上东西太多,总会成为前行的负担。然而,这么些年来,心中老揣着她,那目光清澈而坚定,说话很少有点胆怯的女孩。
初识王茜,是在黑水羊绒哈德藏寨。她推着单车,穿着户外专用的防寒服。然而,从她单薄的身体和不敢不看人的眼神里看出,她和一般户外骑行者有些不一样。
我问:"一个人单车旅行啊 ?"
她不看我,反而看天。
我又说:"你车链子掉了,扛不动喊一声,我帮你扛。"
从修车行到藏寨,我和她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五米开外。
五米,都可以过牛了。
冰山·4680米的约定
等我俩的距离终于缩短到半米的时候,是在一段十五分钟的缆车里。
全世界海拔最高的索道,或许就是因为太高了,我有点恐高,或许下方的皑皑白雪太白了,她第一次和我坦白说:生活的压力很大,因为打算赚一笔钱。
好好一个姑娘,干嘛跟我提钱。
后来在被称为"全世界最孤单的咖啡馆"里,我大口饮完一杯咖啡。她望着窗外的皑皑白雪,若有所思地说:我要去国外留学三年。
好好一个邂逅,干嘛跟我道别。
我说:可是,我们才认识。
女孩一脸无辜地望着我,好像在说哪又怎样?
是啊,萍水相逢,犹如路人,相遇分离,那又怎样呢?只是,人的一生,会有多少次机会,和一个浑身上下看上去都那么舒服的人,一起骑行,在草原上打闹,乘坐同一辆缆车,然后坐在海拔4860米的地方,喝一杯全世界最孤独的咖啡呢?
记忆中,王茜很少说话,但是在达古冰山顶峰,她说个不停。虽然她是成都本地人,家境也并不好。大学毕业,在一家私企上班。"主要目的是攒钱,我要去法国学设计,哪怕只是去看看也好。"
每个女孩儿都有个去法国学设计的梦想。电视剧里面的桥段都是这样写的。可是如果人生连一次梦想也没有,每个人都是毕业上班谈恋爱结婚生孩子,连一次远方骑行的梦想都没有,这样真实的人生,显得过于血淋淋了。
忽然,王茜停止了说话,连端着咖啡杯的手也静止在空气中。顺着她的眼神望去,在达古冰山山顶上,有几个人在拍婚纱。一尘不染的雪地上,新娘穿着一系红色的婚纱,摆着各种造型。高原的风不时吹乱她的头发,当她撩起耳鬓的秀发那一瞬间,真是美得不可方物。
"如果你三年后回来,我们还来达古,我们也拍套这样的婚纱好吗?"我觉得自己嘴巴有点干涩,勉强从喉咙里发出这样的声音。
"好啊。"女孩的眼神并没有回过来看我。咖啡馆里的暖气怡人,透过玻璃看馆外,馆外的人融入雪景也成为风景。她把头放在桌子的边缘,那会儿暖阳正好可以从那个角度很好的照到她身上。一脸浅笑的她,心里一定在幻想,自己穿上一袭红色婚纱的样子。
这个侧影,绝对是我见过世界上最美的她。
"看好了,现在是下午四点二十三分。"
当时我特意把腕表摆给她看。
她看了,笑滋滋的在备忘录里记了,说:"我记住了。"
守望·被遗忘的全世界
"藏寨的阴天是最美的,因为所有的灯都亮了。"
每一年的这个时候,我都会来到达古冰山。我会站在藏寨的山顶,俯瞰达古沟的绿色。当所有藏民点燃灯火的时候,藏寨果然是最美的。
只是,物是,人是,那么故事呢?
回重庆以后,我在匆忙之中,好几个月不曾想起她来,偶尔一个人发闷的时候,或者走在一条斑黄的大道,蓦然回首,见这满地的梧桐,总要想起一片彩色的林子,还有一个浅色线绒的影子。在湖泊周边,有一片彩林,素雅但是精致,正好似她。
三年前,尚不流行使用微信。我加了她的一个QQ号。偶尔,我们会在QQ上聊几句。我看她的动态,但是从来不回复,她从来不知道。或许,三年,足够她实现自己的计划。而我,过惯了没有计划的生活。
前两月发消息问我:最近可好?
我回:不错,你呢?
她说:准备回国了。
积攒了好多想对她说的话,却不知道从何说起。后来,从她日渐很少更新的动态了解到,她回成都了。找到了一个服装设计的工作。貌似和她当年想的不那么一样。然而,她也会出息一些留学生俱乐部,每个人都是锦衣华服……
我感觉和她距离越来越远。或者,我们之间的距离一直都那么远。朋友说我不靠谱,是打算一辈子理想主义下去,人总不能被困死在旮旯里,此处不花开,自有花开处。然而,我还是决定再去一趟达古冰山,就当碰碰运气。
寨子里的臧民都不认识我了,就连金猴海藏酋猴都不和我亲,我重新到达峰顶的时候,此处空空如也。
四点五十分,五十分零五秒,五十分零六秒,零七秒……
我觉得天老爷都在笑我:数,你数什么数!
再数,命中注定,不是你的,她还就不是你的!
或许从来以为被岁月带走的,是从来不曾有过的。
我走了。
尾声·这是真正被期待的吗?
雪地里,那条栈道旁边,一点踩雪的动静传来。
"你来了。"
那会儿我刚要上缆车,听到有人踩雪,一脚一脚的靠近。
人与人之间,需要多少期待和默许,方可让心心相印。
王茜站在我面前,捧起一堆雪,从天而来,洒了我一身。
她说:"你迟到了。"
"我准时到的。"
"我等你很久了。"她指着那边的栈道,说:"我在那边堆雪人。"
她还是那么喜欢穿一身浅色的衣服,当她淹没在雪堆里,我根本看不到她。
我想说:王茜,我等了你三年。
结果她说:"我等了你三年。"
文/邓书江
图/达古冰山、老车迷提供
作者简介:邓书江(微信号:haishuiz_2006) ,资深媒体人、编剧、制片人。2004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,2011年加入四川省作协。现居成都,专门从事媒体策划、出版和和新媒体影视作品制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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